李袁萍记得母亲负责病案室,放假时她就和母亲一起去,平时上学放学都是自己走读。由于母亲病痛较多,但又必须上班,渐渐就学会了隐忍。这些都影响到女儿的性格。父母都比较善良,女儿也就对人友善。他们的处世态度也直接影响到子女的成长。
李袁萍很感激父亲对她的包容。她说:“在择业方面,我爹从不为我做主,做什么都行,只要你去做就可以。在家备考他也支持,自主创业也行,父亲从不逼着我们做什么。”
从不逼着子女做什么,这大概就是李桂科独有的教子之道。在当今浮躁的社会中,尤其显得难能可贵。他让子女有自由生长的空间,有从善如流的品质。相比现在有些家长,想方设法让子女上贵族学校,逼子女到处补课,分数或许提上去了,但这样的孩子有什么幸福感可言?唯分数论的结果,就是他们的人生有可能误入歧途。
李桂科的教子之道,也体现了他良好的择业观。职业不分高低贵贱,只要凭着劳动养活自己,那么人就活得有尊严。因为每个行业总要有人去做,为人,不论从事何种职业,是生而平等的。然而,整个社会择业的畸形发展仍在,“国考”,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,才有上千人争一个公务员岗位的现状。即便事业单位,也是数百人争个岗位。而比如服务性行业,却少有人去触碰。特别在大理,做服务性行业的人少,做企业的人也少,搞发明创造的人更少。从李桂科教育子女的方式,我们或许能得到启示,俗话说,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,不是只有公务员一条路可走,如果大家都去当公务员,那么谁来当纳税人?谁来养活公务员?
李桂科的善良,使得他在麻风病防治领域四十多年如一日,而且投入时间、精力和感情,不计报酬。他的善良,也使得他的家庭保持和谐友善的氛围。孩子们都勤奋上进、和善对人,时时有着花朵般绽放的笑容。
2022年9月12日,我随李桂科回到孟伏营老家,依旧是走村串户。李桂科热情地讲述着村落的历史和现状。旷野里有个瞩目的白色建筑,李桂科说,那是天主教堂,以前在里边教小学。天主教堂西边的空地,是李桂科的老家,如今只剩残垣断壁。
走过村巷,李桂科指着陈旧的门框说:“这是以前寨门的遗址,以前孟伏营是有寨门的。”
说话间,有个老人闻声将大门打开,喊李桂科进院子里坐,那是个宽敞的三合院,早晨的阳光洒下来,将院心分为阴阳两半。
老人说:“桂科,你一进村子,我就听见你的声音了。”
这个叫杨润标的老人已经八十岁,虽然身形矮小,却耳聪目明,行动利索,应当是从没有放弃田间劳动的原因。他听见李桂科的声音就出来开门,说明李桂科经常回老家看望,村里的老人们对他的声音都很熟悉。
杨润标说:“桂科,你现在退休了,还是应该把你家地基盖起来,这样丢着也不得。”
李桂科说:“我不盖,没有这个能力。家里人都在外面,盖起也住不完。”
进来的时候李桂科就指着块老地基,那是他的宅基地。他完全可以回家盖点房子,但他不盖也有他的道理,身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,应当做廉洁自律的表率。其实更主要的是他的精神境界高,不为物欲所左右。
“你是有儿有女的人,退休金也不多,还是要节省些。这个叫一声大哥也给钱,那个叫一声大哥也给钱。以后别给了,给娃娃留着点。”杨润标老人又说。
李桂科呵呵一笑,没有说什么。可是,当我们离开麻风康复者李跃全家的时候,李桂科又掏出两张红票子塞给他。
我问李桂科:“你给麻风康复者的钱都是自己掏吗?”
他笑笑说:“肯定得自己掏,否则这钱从哪儿来呢?”
我记得之前我们俩翻越罗坪山去山石屏的路上,提过这些问题。李桂科说,他从不在山石屏疗养院的账户上报过钱,连麻风历史博物馆立的那块碑石,都是请人在城里刻字,又用自己那辆二手车拉到山石屏。村里想给他报点燃油费,他坚决不要。平时,那些麻风康复者自家菜地里种出的菜拔给他几棵,他都要付钱。麻风康复者自家养的鸡下的蛋给他两个,李桂科也要付钱。即便是他种下的核桃板栗,秋收后每户分到几十斤,他也要付钱。他就是要和大家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,让大伙都相信他没有私心,不是来贪便宜占地盘的,否则有人会怀疑他留在山石屏的动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