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黄忠

盛夏未央，暑气逼人。五月的云岭大地，山花烂漫、林木苍翠，因参加“寻迹滇缅”文化采风活动，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开始集结，向着共同的目标功果桥出发。车队在沘江峡谷的褶皱里蜿蜒穿行，车身颠簸得厉害，不时尘土飞扬，往事如烟，轻轻拍打着记忆的堤岸，像雾、像雨、又像风。历经一个多小时的车程，终于抵达目的地，我迫不及待地下车，想走进他、了解他、赓续他……

功果桥就在眼前，拾级而上，一株火红的三角梅映衬着“边纵”西进部队功果桥战斗遗址的纪念碑，犹如谱写的一首英雄赞歌，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战斗故事。沧桑而雄伟的老桥头矗立在山坡上，就像一块历史的丰碑，静静地守望着江水，诉说着那段铁血往事。随着张大哥的介绍，一幅幅画面逐渐清晰起来，一段段历史慢慢浮现出来，变得可及可感可触……

在功果桥之前，1917年，云龙宝丰人董坊为打通西南的盐业通道，筹建铁链吊桥供人马通行，称为“青云桥”，并赋《始建功果桥序》。抗战期间，为抢修滇缅公路，便在沘江汇入澜沧江入口以下数百米处，修建钢索吊桥，桥台和桥塔为石砌，塔为拱形门式，高8米，两岸塔距88.55米，吊杆为圆钢，纵横梁，桥面宽3米，桥面均为木板，可通过载重5吨的汽车。工程于1938年3月1日开工，6月9日正式通车。此桥边有一个小村子，叫功果村，故被称为“功果桥”。

功果桥通车后，根据战争物资运输的需要，决定在功果桥上游700米处，新建一座备用桥。该桥于1939年3月开工，1940年11月4日建成通车，称“功果新桥”，而下游老桥则叫“功果老桥”，两座吊桥互为姊妹桥，相得益彰，互相替补。但新桥仅通车40天，12月14日便被日军飞机炸断上游钢索19根，加劲桁构及桥面坠入江中。1941年3月3日重新修复通行，因材料不足，修复后没有加劲桁构，而是柔性吊桥，上游主索只有10根，下游主索仍保留原有的19根。横纵梁及桥面均为木料，塔距135米，载重10吨。1940年10月29日，工程师钱昌淦因公由重庆飞往昆明途中飞机失事，不幸遇难，为纪念这座桥的设计师钱昌淦，将功果新桥改名为“昌淦桥”。

昌淦桥通车后，1940年10月18日至次年2月17日，日军出动飞机242架次，16次投弹数千枚，对昌淦桥、功果老桥进行狂轰滥炸，我方军民昼夜奋力抢修。最多的一次，日本侵略者同时出动飞机20多架次，两座桥梁相继被炸断。短期内难以修复，两岸军民便用油桶搭建浮桥，确保滇缅公路的畅通。同时，仅用两个多月的时间修复了昌淦桥，滇缅公路被誉为“炸不断的运输线”。功果老桥被炸断后，没有再修复，因两桥相距不远，人们习惯将昌淦桥称为功果桥，并一直沿用至今。

战火纷飞的岁月早已远去，如今，功果老桥只剩下弹痕累累的桥墩，屹立在江边，讲述着激烈而英勇的往事。2010年，随着电站的开发建设，汹涌的澜沧江一改桀骜不驯的野性，呈现出“高峡出平湖”的美景。昌淦桥也结束了历史使命，被整体搬迁至云龙县宝丰乡境内，列为文物保护单位，受到重点保护。

离开功果桥，我们继续前行，踏上用血肉筑成的滇缅路，聆听南桥机工的往事。抬头是悬崖峭壁，俯视为滚滚江水，可知当年民工修路的艰辛。从小就听奶奶说，背着口粮去大栗树挖公路的故事。据《云龙县志》记载，因抗日战争需要，民国26年（1937年）云南省政府通令，修筑滇缅公路西段，云龙修筑任务为57公里，从黑羊箐口与永平交界起，至坡脚河口与保山界止。先期征集民工3000余人，自带口粮、工具，参加修路，后来增加到10000人，每天出工人数在1500人左右。全县几乎每户出工一人，从表村到功果、白石到下沙坝，要走三天路，一人出工修路，一人专门送粮。据箫乾写的《血肉筑成的滇缅公路》中记载“云龙一县即死五六百”，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，使用最简陋的工具，云龙县各族人民用自己的双手，征服高山，劈开悬岩，参加修筑滇缅公路，于民国27年（1938年）8月通车，创造了公路建设史上的奇迹。踏着先辈的足迹，让人全身充满力量。

沿着崇山峻岭，盘山而上，行至第二炮台、第三炮台，看到了荒草覆盖的高炮路和灌木丛生的炮台遗址。为保护功果桥，云龙投工24万个，历时3个月零2天，硬生生地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了一条10公里的防空炮路，用大石头垒成的高射炮阵地，三门美制高射炮运抵炮台。有了炮火的防御，日本飞机不再敢肆无忌惮地对功果桥狂轰乱炸，这也成为抗日战争中大理地区唯一发生实战的遗址。荒芜的山头上现在还有高炮台、战壕、隐身沟、弹药库、营房、灶台等遗址，清晰可见。

极目远眺，群峰连绵不绝，苍松翠绿挺拔，江山如此多娇。到达大栗树茶园，当看到漫山遍野的茶树郁郁葱葱，层层叠叠如碧浪翻涌，聆听了云南省脱贫攻坚“扶贫好村干部”尹老带领乡亲们上山种茶，一起脱贫致富的故事后，我豁然开朗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，功果桥已成为我们每个追梦之人心中的丰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