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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6月18日

“定西岭碑”轶事

□ 罗武昌

在云南省大理市凤仪镇后山村小学旁、320国道边的三岔路口,一个名叫“清水沟森林防火检查站”的山坡上,静静矗立着一块“定西岭”石碑。仔细一看,系清光绪年间国民党元老、腾冲籍李根源将军题写,剑川文化名人、书法家、成都武侯祠“攻心联”作者赵籓刻的。相传,这个地方在大唐时期就已称为“定西岭”了,只可惜早已找不到任何遗迹。如今的“定西岭”,是朱元璋养子沐英将军亲自更名的。这块古碑,为探寻定西岭真相提供了可靠的依据。

1911年10月10日,武昌辛亥革命爆发,腾冲籍同盟会元老张文光与革命志士约定在农历九月六日(10月27日)起义,起义成功腾越光复。之后兵分三路取顺宁“凤庆”,夺永昌“保山”,攻云龙,进大理。三天后即1911年10月30日,农历重阳节(九月初九),蔡锷、李根源、唐继尧等领导昆明重九起义,云南光复,响应了双十武昌起义,宣布云南独立于满清统治。

当张文光领导的腾越起义军抵达永昌时,驻永昌清军东走大理,拆毁澜沧江桥,割断通讯线路,使张文光与各地失去了联系,也不能通电全国。赵义军继续东进大理,遭到当时已辞去四川按察使的赵藩整军抗击,并伪造腾越军政府宣言、文件和命令,致电昆明,请求省军政府出兵大理。省军政府不明真相,电令大理抗击腾越军,并命令李根源为陆军第二师师长,兼迤西国民军总司令,率兵西进,全权处理。张文光得知昆明起义消息后,即令撤兵,派代表欢迎李根源。李根源查明真相后,调解双方和谈。

12月17日,李根源率部抵达大理,整顿滇西军,逮捕反叛者,诛杀不法劣绅、土棍、匪徒。途径弥渡定西岭,回想洪武十五年(1382)傅友德、蓝玉、沐英三将军平定大理、滇西的事迹,寻找当年三将军在此所立的“定西岭”纪念碑而不得,遂撰文《定西岭》新碑,叙述傅、蓝、沐与自己平叛大理事迹。

赵藩与张文光都是革命派,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,自家人不识自家人,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双方大打出手。后来经李根源将军调解后握手言和,这才有了赵藩亲自石刻的趣事。

定西岭不仅是一个地名,更是一个“关隘”,是滇中进入洱海区域的必经之地。定西岭是云南山脉枢纽之一,红河与澜沧江于此分岭。定西岭,“耸拔千余丈,其下林麓蓊翳,无路可由”,是“六诏咽喉”“百二雄关”,也是云南茶马古道的“九关十八铺”关卡要塞,自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。

225年诸葛武侯擒孟获于此,平定诸蛮。276年建宁秀才庞遗起义,与晋军战于定西岭,杀死将军姚岳、建宁太守杨术。597年隋行军总管史万岁与土族部落大战于定西岭。751年唐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兵八万击南诏,诏王凤伽异率部迎战于定西岭,唐军大败,死六万人。754年剑南留后李宓率兵七万征讨南诏,全军覆灭,大将何履光于定西岭被俘。1252年忽必烈平定大理,军次定西岭;1264年梁王侵大理,段光亲自督兵迎战于定西岭,梁王大败;1367年梁王七攻大理,战于定西岭。1381年征南副将军沐英在地方武装李清宇等协力助攻下,攻破定西岭险隘,大理段氏请降,为自己赢得西平侯之荣衔,定西岭从此得名至今。从公元225年诸葛武侯擒孟获于此平定诸蛮,到公元1381年征南副将军沐英攻破定西岭险隘赢得西平侯之荣衔,1156年间定西岭皆闻名于世。

相传,商代“五丁力士”就曾开凿一条“五尺道”,它是先秦古蜀国的官道,也是古蜀通往西南地区的重要通道。灭六国之前,秦王曾命蜀郡太守李冰由僰道顺江开山凿岩修筑“五尺道”。公元前221年,秦始皇统一中国后,又派“常頞略通五尺道”,将“五尺道”一直修通至今天的云南曲靖。汉武帝建元年间(公元前140—前135年),制定了开发西南地区的方针。元光元年(公元前134年),又派司马相如治“西夷道”,一直抵达大理。元封二年(公元前109年),汉武帝发巴蜀兵10万“临滇”,滇王归降,“请置吏入朝”,设益州郡,并赐“滇王”之印。从此,打通了从四川成都出发,经云南昆明、楚雄、大理、保山通往缅甸、印度及中亚各地的“蜀身毒道”。

明王朝建立后,朱元璋亲自部署,于1381年(洪武十四年)调集30万军队,以傅友德为统帅,兰玉、沐英为副帅,讨伐云南。作为军事家的沐英自然深知,夺下昆弥岭所具有的重大意义,亲自易名为定西岭,且从此设置驿站、巡检司,常驻弓兵、驿马戍守,作为一个驿铺传递的中转站,缉捕奸盗逃犯、盘查私盐的隘口。

洪武十五年(1382年),弥渡地方置定西岭巡检司,设流土官各1人,属大理府赵州所辖,属官办的驿路管理机构,属土官世袭,专管从定西岭至南涧一段上的道路安全、收税、传递邮件等事。定西岭巡检司就相当于现在的综合检查站,是一个赋予安全职能的官方机构,凭借定西岭的险要地势履行职责。

定西岭古道是云南县(祥云)经白崖(弥渡)、渠敛到龙尾城(下关)古道,是滇西与中央及地方统治中心东西相连的主要通道,开辟于南诏时期,总长约90公里。此道自东往西,从云南驿经高官铺、清华洞、倚江铺、加买铺而至白崖驿,再往西经桥头哨,跨天马关桥,越昆弥岭(定西岭),过赵州而达龙尾城。这段古道,绝大部分已筑成现代公路,即今滇缅公路主干线。唯有定西岭下至弥渡红岩西桥头哨一段,仍保存古道遗貌,长约6、7公里,由青石板铺成,宽3—5米。

时光匆匆,岁月更迭,昔日的定西岭古道逐步淹没在历史尘埃中。在短短的斑驳萧瑟的古道残存中,那些被岁月打磨得光溜溜的引马石,那些深浅不一的马蹄印迹,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赶马汉子粗犷的山歌,和悠悠的马帮铃声。